关灯
护眼
    漫天飞扬的沙土笼罩在荒星的上空,远远看去,这似乎是一颗暗红的星球,大面积的戈壁,沙漠,相隔数百公里远偶尔会有一处绿洲,贫瘠的土地没有足够的食物供给,生物的踪迹很难寻觅,这就是荒星人类的生存环境。苏安此时正攀附在一处陡崖边缘,小心的试探着向下滑落,呼啸的狂风把包裹在头上的围巾吹得乱窜,苏安左手拨开碍事的围巾,尽量低头,看准脚下的位置轻巧落下。这是一处鸟巢,确切地说,是一窝刚刚满月的金雕的巢穴,瘦小的苏安站在鸟窝里并不会显得太明显,这处金雕是苏安和爸爸一个月前就踩好点的,迅速摘下头上的围巾,包裹好一只钟意的雏鸟,苏安抻了抻绑在腰间的绳索,苏爸得到信号用力把苏安拉了上去。

    “阿爸,你说这次我们会成功吗?”苏爸拉着她走在停靠能源车的路上,身后的背篓里传来幼鸟急促沙哑的鸣叫,狂风迎面吹来,苏爸抬起头向天空张望,坚定的回答道:“会的。”苏安三年前才和苏爸学着驯养金雕,金雕一年孵化一次,所以,每一年的机会都要牢牢把握。从这处悬崖返回驻地需要两天的时间,路途上危机四伏,除了不可控的自然条件,荒漠里的蛇鼠虫蚁也是需要时刻提防的,然而最为危险的存在则是空中的成年金雕,一只成年金雕翼展超过两米,强有力的利爪和双翼能轻而易举的擒住一个成年人,就算侥幸逃脱,身上的伤痛也要很久才能治愈。检查了一下车子周围是否安全,苏爸把背篓放在副驾驶,顺利的启动了车子,父女二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按照导航线路全速前进!”

    夜晚的荒星风沙会更加猛烈,苏爸把车子停在一处相对背风的岩壁下,车子与夜色融为一体。切了一小块生兔肉,尖刀沿着背篓的缝隙递到雏鹰的嘴边,苏安看向苏爸询问道:“阿爸,可以让我试试吗?”苏安一直都想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金雕,看着女儿希冀的目光,苏爸随声应下。

    这一夜,父女二人都没睡熟,雏鹰不停的鸣叫还有沙石拍打在车身上的噪音,时刻都在提醒着这里很不安全。

    经过一晚的风沙堆积,车子的轮胎已经被深深掩埋,苏爸从车窗爬出,铲开挡路的沙土,苏安只能扒在车窗上看着,苏爸上了能源车尝试启动车子,流光沿着电子屏转了一圈又归于沉寂,“看来老毛病又犯了,需要多试几次,”一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可以发动了,可是车轮周围的沙土不能提供很好的支撑,车身只是原地转了半圈,苏安看着爸爸额角渗出的汗水心里很焦急,“阿爸,我去车尾推车。”苏安利落的从后座下车,车轮快速的转动瞬间扬起大量沙土,她顶住侧滑的车身一次两次,终于车子跃出了沙坑,苏爸大声呼喊她上车,苏安按住头上的围巾快速向前走去,可是突然地上投出一片阴影,后背传来剧烈刺痛,眼前的视线开始远离了地面。苏安知道,金雕找来了,疼痛和恐惧让她泣不成声,它正在寻找合适的地方,想要将她从空中抛下,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流淌,衣袖从灰色变成了暗红,苏安昏了过去。

    孟玉从剧痛中醒来,她想抬起手摸一摸自己的伤口,费力的把手从沙土里挣脱,看着满是血痂的小手让她迟疑了下来,回想起昏迷之前应该是在昆特地区执行任务,为了拯救误入战场的孩子,她被敌人火力锁定,生死关头,抱紧了身边的孩子,意识在炸弹的轰鸣中丧失。

    再次醒来,自己怎么会变成孩子,那她呢,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似乎是一个孩子和父亲在荒漠奔走,还有一个咬紧牙关用力推车的孩子,这是谁的记忆,全身的剧痛让她不敢呼吸,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否则失血和脱水会让她命丧荒漠。左侧的肢体已经严重骨折,幸好断掉的肋骨没有戳破肺叶,她艰难地爬上了高处的沙丘,把围巾的一角压在身下,如果两个小时之内有人能够发现这里,她就可以活命了。苏爸沿着金雕飞行的方向一直寻找,发现远处的高岗,有一只盘旋的鹰鹫,他心生希望,直到看清在风中飞舞的围巾,他确定那是安安。

    车子在黑夜中疾驰,苏爸不敢停下来,荒星没有什么医疗资源,要想活命,只能坐星舰去往主星系接受治疗。而在这个偏远星系的荒星,每年只有两趟星舰来往,安安等不了那么久。孟玉再次从颠簸的车子中醒过来,黑暗中只能看见驾驶位有一块流光闪烁的屏幕,“安安?安安,你醒了?”焦急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看不清他的模样,应该是女孩的父亲,他打开了一支营养剂,轻轻的放在她嘴边,让她吸进嘴里,没什么味道,只能感觉到口腔里浓重的沙土和血腥味,疼痛让她无法入睡,又不想清醒,她一直没有发出声音,只有灰败的脸色和轻轻颤抖的嘴唇显示出她在忍受剧痛。

    赶回到驻地已经是傍晚,一群人围过来想看看他们收获了什么,当看到苏爸抱着受伤的孩子下了车,大家急忙上前接过孟玉,苏爸踉跄着回到自家院子,跌坐在地上的他翻身爬起,他没有时间懊悔,必须尽快联系主星的人来接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