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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年代后半段,上海的小区篷勃发展,农地一亩一亩地消失,高高矮矮的房子在原来的农田中一根根竖了起来。在上海市普陀区的某个角落,有一个小区就在这片风潮中悄悄地壮大了起来,小区有个很响亮(或者说很土)的名字:长征小区。毛爸,某汽车修配厂的小科长。九十年代末,因为运迁,举家搬到了这个当时算起来非常偏远的小区。钟妈(毛爸的老婆)对这儿的交通非常的不满,整天报怨着说要换房子。毛爸的厂子这些年始终半死不活地拖着,虽说他好歹算个科长,可每个月工资单下来,看看这数字,汗颜啊~~他们家的小儿子毛方圆就这么说过:老爸一月二千四,老妈一月四千二,老爸家务三百天,老妈家务十三天。唉,做男人难,做上海男人更难!看着他摇头晃脑的样子,老二迪文算了算,很好奇地问:“那剩下的四十多天谁做家务?”“二哥,说你笨你还不服气!还有谁啊,当然是我们四个喽!”“我们四个?毛毛,你真好意思说得出口。你什么做过家务?都是我和大哥在做好不好?”“二哥,我没帮忙吗?”“对,搬搬凳子,放放碗筷也算做家务”老大钟凯嘲笑般的声音从二兄弟的身后传了出来。这家子在长征小区鼎鼎大名,为啥,只为二点,一个就是毛爸那名满小区的出色厨艺。

    毛爸最大的能耐就是只要给他吃过某道菜,毛爸必能猜出这菜用了什么配料,加了什么佐料,然后,毛爸就会依样画葫芦在家中烧出美味的佳肴。一开始小区里没啥人知道,后来毛家的邻居郭大婶无意中尝了毛爸的亲手菜,从此成了毛爸的头号粉丝。郭大婶是居委会的积极分子,经她这么一宣扬,全居委会都知道毛爸有一手好绝活。一传十,十传百,最终全长征小区的阿姨大妈小姑娘们全知道毛爸是小区第一掌厨人。

    第二个说起来就耐人寻味了,毛爸姓毛,按说他老婆应该被人称为毛妈,可是人人都管毛爸的老婆叫钟妈。一些新搬来小区的人常常会喊糊涂,好心的郭大婶及时地跑了出来,不厌其烦地向那些人解释,毛爸是毛爸,钟妈一定得叫钟妈,因为他们家的孩子不都姓毛,也不都姓钟。这家子有四个儿子(真是人口浩瀚啊),老大钟凯、老二巫迪文、老三陈泽宇、老么毛方圆。也就是说,这家子六口人,一共四个姓,想当初他们刚搬来时,郭大婶可是听得满眼冒金星,头顶还有小鸟在飞。“毛方圆,为什么你有二个五年级的哥哥?他们是双胞胎吗?”“毛方圆,为什么你哥哥不和你一个姓啊?”“毛方圆,你姓爸爸的姓还是妈妈的姓?”“泽宇,一年级那个毛方圆真是你弟弟?”“迪文,你和泽宇真是亲兄弟?”“泽宇,迪文,你们,你们是不是被领养的?”毛毛刚入学时,听到自己和二个哥哥在一个学校,小毛毛还特别高兴。每天哥哥们领着自己去上学,每天,哥哥们牵着自己的小手一起放学回家,多么开心啊。可是,现在满耳朵都是同学们的问题,小小的他烦死了!“二哥,三哥,为啥我们四兄弟不是一个姓呢?大哥姓妈妈的姓,我姓爸爸的姓,你们姓谁的姓啊?”终于有一天,小毛毛忍不住了,在回家的路上,一手牵着一个哥哥,他很认真看着三哥,奇怪地问。巫迪文有点好笑地看着弟弟,不知道自己该说啥。

    他万分同情地看了眼身旁的泽宇,然后很聪明地装作没听见。这小家伙脑子里装的是啥东东?谁给他灌输这些东东的?这帮子一年级的小朋友平时不好好读书,嗑什么嘴皮子?郁闷!想了想,泽宇蹲下身子,轻声轻气地对着么弟说:“毛毛,其实我和你二哥也是姓爸爸妈妈的姓啊,我姓爸爸的姓,二哥姓妈妈的姓。”哦,原来二哥和三哥也是因为姓爸爸妈妈的姓才不一样啊。小毛毛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很认真地说:“我知道了,明天同学们再问我就告诉他们。”瞬间,迪文和泽宇的脸都垮了下来。回到家,开门一看,三个小家伙全怔傻了,爸爸妈妈坐在厅里,很严肃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