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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嗒”一滴水从钟乳石水落下,打在一张干枯的荷叶上,又从荷叶上落下,跌落在一个破旧的木桶上。不知怎么的,水滴加快了速度,节奏越来越快,敲得木桶咚咚直响,把一张还在熟睡中的脸叫醒了。

    韩云笑从一场遥远的梦中醒来。她有点不甘心,想再睡回去,再想看清楚梦中那张脸,想要再次靠近那个熟悉的,陌生的,高大的,好像山一般厚重的身影。越来越快的滴水声,让她再次入梦的可能化为了泡影。她恼恨的抓了抓头发,还算柔顺的长发变得乱糟糟,彰显着她焦躁的心情。

    “笑笑,怎么了?”云笑妈不知道从哪里感应到了她的不安,赶了过来,轻轻的把她抱入了怀了。

    母亲温暖的胸膛,让韩云笑渐渐清醒。是啊,这里不是家,不是那个曾经明亮温馨的家。

    十年了,她和母亲被困在这个黑暗又潮湿的地下溶洞里。对了,不止有她们,这个大约一万多㎡的溶洞,容纳着4000多个人类似他们遭遇的人。他们都是因为一场突如齐来的灾难被迫藏身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里。

    韩云笑躲在母亲的怀了,记起了十年前的那场巨变。

    209x年,人们都在为即将到了的22世纪而欢欣期待。然而,地球,这个目前宇宙唯一承载生命的星球遭遇了世纪大危机,数十颗横径几千公里的不明来源的行星将在两年后与地球相撞。联合国随即调动所有国家的资源和力量,制定“破星计划”,人类以前所未有的精神团结在一起,日夜赶工,在行星即将到来的最后一个月,终于制造了威力巨大的破星导弹。随即,太空军发射导弹对行星都进行爆破,大面积的小行星化成了可以在大气层燃烧殆尽的小石块,然而意外发生了,一个直径接近几百公里的行星碎片在一颗炸弹的反冲击波下加速落入地球,破星导弹已经耗尽,这颗行星的物质并不是普通的材质,坚硬非常,质量也大的惊人,普通导弹只能伤其表面。经过艰苦的抗星战役,牺牲无数太空军人,太空飞船,行星碎片还是大部分落入了地球,不过幸运的是落在广阔的太平洋中央,不料却引发了一场千年难遇的世纪海啸,还伴随地震火山爆发。地球没有被毁灭,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韩云笑还记得,那时世界进行天空直播,天空早已被抗星战役产生的星尘所覆盖,灰蒙蒙一片,虽然是天然的电影播放厅,却沉重得令人呼吸不过来。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人们还直观看到高达数百米的海啸,将沿海的周边城市一个个吞没,虽然政府组织了大部分人都提前进行了撤离,仍然看到不断有人被海啸卷走,更可怕的是有数百个现代城市瞬间被吞噬入海,再也不可能出现。那一刻,所有在电视天空幕看直播的人都痛哭起来。人类辛苦经营的千年文明和财富一夕化为乌有。

    7岁的她也是这样躲在母亲的怀抱里哭泣,不过在海啸预警前,他们被送入了父亲的老家韩家村,村子处于大陆的腹地之中,高山环绕,层岭叠嶂,海啸波及不到,更重要的是地质结构稳定,地震频发的时候,这里只是轻微余震,因此她和母亲幸运的躲过了这场世纪灾难。而父亲作为一名医学科研人员,他被抽调到最前线,去救治和帮助那些刚从灾难中逃生而出的人们。当初跟父亲的离别还以为是暂时的,然而没想到接下来更多的情况发生,导致父亲承诺的归期一推再推。

    这次千年海啸,虽然少数发达国家例如z国能进行完整而齐全的撤退行动,保存了大部分人类,但是在那些落后的海岛或沿海国家,却大部分没办法有组织的快速撤离,此后海啸褪去,大多数沿海国家损失巨大,而有些岛国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存活下来,直接消失在大海之中,整个地球荒芜一片。灾难之后,联合国粗略统计,这次海啸和地震让地球100亿的人口直接减少将近30亿多人,更可怕的是,一些失去国家土地房屋的流民组成海盗组织,不断打劫,世界一片混乱。然而这仅仅只是乱世的开始。一种不明来源的病毒趁势悄悄袭来。

    病毒最初被发现了是差点被海啸摧毁的某岛国,恰巧那里正好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志愿者帮助其灾后重建。海啸过后,灰雨连下了一个月余。好不容易放晴的一个下午,该国的某个国际友谊医院收治了一位病情奇异的病人。他起初是被一只抓狂的猩猩咬伤,送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然而在救治中途,病人忽然从病床暴起,咬伤救治的医护人员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袭击了整个医院的病人和社工,随后,他一路狂奔,又将医院周边的难民营和义工营咬伤数百多人。虽然在警察的抓捕下,他被制服。更奇怪的是,被锁住的他,血液流完之后,并没有死亡,人还有呼吸。而被他抓伤的人相继也出现同样的症状。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些沿海的数十个国家也传出类似病毒的爆发。地球又开始慌乱一片。首个发现是由于病毒传染引发症状的专家是来自z国的庄教授,因此这个病毒命名为“z001号病毒”,这种病毒潜伏期非常之短,被传染后,数个小时就会发作。它可以通过血液、□□传播,人类最容易被传染,其次是哺乳类的动物。一旦被传染,人和动物都会成为无意识的病毒尸。更有专家同步研究发现,这是地球从来没有的超级病毒,它具有超强的抗药性,任何防疫药物对它都没有用,染上这种病毒的人,性情狂暴,攻击力强,开始全身渗血,等血液流光之后,人将完全失去意识,成为一具一具干枯的行尸走肉。

    病毒传播速度之快,已经到了非常恐怖的地步。庄教授第一时间通知政府部署防疫计划,启动全国警报。然后,已经来不及了,病毒传播之快速,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在病毒警报拉响的时候,云笑爸爸正在赶来老家的超级高铁上,然而还没有碰面,父亲又被政府召回研究防治病毒。不久后全国各省市推行交通阻隔,有条件的地方都建立规模宏大的防疫基地,人民在惊慌之后,也纷纷找求避难场所。

    这一分别,十年之间,与父亲的团聚就成为了遥遥无期,不知生死。

    “妈妈,爸爸还没有消息吗”韩云笑问着。

    “哎!”妈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摸着手腕电话,已经十年没有他的任何信息和电话,随着病毒蔓延,人类四处逃散,曾经的基础设施也被严重破坏,没有人维护信号基站,网络和信号变得时有时无,到最后没有任何信息。这里本来就偏僻,地处崇山峻岭,父亲是这里走出的唯一博士生,还曾经作为地方新闻人物轰动一时。云笑妈的眼眶瞬间红了,想起了他们之间最后的那通话:“小艾,这次出任务,可能再无归期。你和笑笑就一直待在老家。别来找我。记得,我对你们,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

    她遵守着和他的承诺,没去找他,一个人抚育笑笑长大。

    “老公,你知道吗?笑笑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云笑妈对着空气默声说,她想,不管他是生是死,他一定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他们之间一直都很有默契。

    “妈妈,刚才我梦见了爸爸。”她呢喃着。

    云笑妈身上冷了冷,更抱紧了韩云笑。溶洞暗不见天日,因为靠着暗河,这里四季潮湿阴冷,虽然有懂工程的人造了地下新风系统,但是每个人所在的位置,都以力量来划分。末世来临,势单力薄的两母女的两人也只能分到这个最差的位置。

    “婶婶,你在家吗?”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云鹏堂哥。”韩云笑跳下了木板床,打开了形制简单的木门,正是大云笑两岁的云鹏。

    “要开饭了。怎么还不去领饭菜,晚了就没有了。”云鹏粗着嗓子喊着。对着堂妹,他又关心又着急,怕再晚两母女什么都领不到了。在这里,一切都回到上上个世纪的“公社年代”,为了最大限度的保障这里的生活运转,所有人都成为了劳动力,一切都进行分配制,用劳动积分换取粮票和布票以及日常用品,食物和生活用品都有限。物资丰沛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人们只能通过严格配给的公社制度,让大部分人能得以活下来。

    云笑妈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急匆匆的拿上饭盒,带着17岁的云笑来到物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