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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词曰:

    剑吐霜华射斗牛,碧空云净月当头,几多磷火动人愁。雷珠飞去,二鬼齐收。

    何处红妆任夜游,片言方罢后,动戈矛。相随佛院未干,妖狐从此毙,自招尤。

    右调《散天花》

    话说于冰自火龙真人传道术之后,也无暇看西湖景致,就在西湖后山,寻了个绝静地方,调神御气,演习口诀,已一年有余。因想起火龙真人吩咐的话,此时已是七月半头,还不到安仁县,更待何时。一路坐船到湖广,舍舟就陆,入了安仁县交界,逢人访问,才知这柳家社在安仁之东,离城还有八九十里,直至过午时分,方才到了,不想是个小去处,内中止有五六十家。于冰拣一老年人问道:”此处可有客店没有?“老人道:”我们这里没有客店,若要暂时住宿,你从这条巷一直往西,尽头处有个豆腐铺,他那边还留人。“于冰依言,到了铺内,见是一明一暗两间草房,内中有几条大木凳,全系缸坛、碗蝶、小磨之类,内有一老汉,看着后生磨豆腐。于冰举手坐下,身边取出几十文钱来放在桌上。那后生知是要吃酒饭的,随即取来一壶烧酒,又拿过一碟盐水调豆腐来。于冰问道:”贵铺可留人住宿么?“那老汉代应道:“敝县老爷法令森严,我们留的都是本地熟人,生客不敢留祝”于冰道:“我是北方人,因有一朋友约在此地相会,欲在贵铺住一夜等候他,不知使得使不得?”老汉道:”若是住一两夜,也还使得。“于冰又回了他两碗米饭,找给了钱。

    到黄昏时候,见家家都关闭门户,街上通没人行走,又见那后生也急忙收拾板壁,于冰道:”天色尚早,怎么就要睡么?

    “老汉道:”你是远方人,不知敝地利害。“于冰道:”有什么利害?“老汉道:”说起来,到像个荒唐乱道,少刻便见真实。我们这地方叫柳家社,先有个姓张名崇的人,就住在我这房子北头。这小厮力气最大,汉仗又高,相貌极其凶恶,专一好斗殴生事,混闹的一社不安,衙门中公差也不敢惹他。总告他到官,刑罚也制他不下。今年正月里,上天有眼,教这恶人死了,我们一社人无不庆幸。不意他死后更了不得,到黄昏后屡屡现形,在这社里社外作祟。造化低的遇着他,轻则毒打,重则发寒发热,十数天还好不了;再重些的,疯叫狂跑,不过三两天就送了性命。先日还止是他一个,从今年四月里,又勾引着无数的游魂来。每到天阴雨湿之际,便见许多黑影子,似乎人形,入我们社里来,抛砖掷瓦,惊吓的六畜不安。或哭或号,或叫人门户,有胆大的开门看视,却又寂静无人。亦有目有所睹,或被他们打伤,或于口耳鼻三处俱填入沙土不等。每一来混到三四更鼓方歇。“于冰听了,心下大喜道:”我到此正要访问妖鬼备细,却被他-一说出。“忙问道:”为何不请法师降他?“那后生接说道:”大前日晚间,又来闹了一次。先时请了个阴阳先生降服他们,几乎被他们打死。本社姜秀才为头,写了一张公呈子,告在本县老爷案下。他素常极会审事,不意到这鬼上他就没法了。“”他这样忽去忽来,不知也有个停留的地方没有?“老汉接说道:”怎么没有?出了我们这社北一里多地,有个大沙滩,滩中有二百多株大柳树,那就是他们停留之地。到晚间,二三十人也不敢去。就是我们这柳家社,也是因这柳树多,方命名的。今年六月间,大家相商,将这柳树尽情砍倒,使他无存身之地。

    止砍了五六株,到被他一连大闹了七八夜,如今连一枝柳条也不敢砍了。“于冰听罢,便不再问。睡到三更时候,暗暗的开了房门,抬头见一轮好月,将木剑取在手中,迎风一晃,倏变有三尺余长,寒光冷气,直射斗牛。一步步往北行去,果见有无数的柳树,一株株含烟笼月,带露迎风,千条万缕,披拂在芜草荒榛之上。又见有数十堆磷火,乍远乍近,倏高倏低,纷纷攘攘,往来不已,视之红光绿焰,闪烁夺睛。于冰大步走至了林内,用剑尖在地下画了一大圆圈,站在圈中间。只见那些磷火,俱云行电逝的将于冰一围,却不敢入这圈内。又见有大磷火两堆,约五尺余高,为众磷火领袖,顷刻间起一阵阴风,化出了两个人形,众磷火随着他乱滚,少间,用砂石土块乱打起来。于冰取雷火珠在手,惟恐二鬼招架不起,向众磷火掷去。只见红光如电,大震了一声,但见:非同地震,不是山崩。黑雾迷空,大海蛟龙避;金光遍地,深山虎豹潜逃。岛洞妖魔,心惊胆碎;幽冥鬼怪,魄散魂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