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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们有何较为明显的特征吗?”

    “倒没有什么明显特征……”

    可能年纪渐长,记忆力并不如意,她坐在一张矮小的凳子上思索了很久才憋出一句:“只是,她们两个腰间皆挂着与你腰间一样的淡青纹玉牌。”

    顺着老奶奶手指的方向,叶漓向腰带侧边正悬挂着的一枚玉佩望去。

    这玉佩巴掌大小,圆体形状,水润且有光泽。玉的内里没有一丝裂纹,致密纯净无杂质,无瓷性。而在表面,雕刻单独一个青字。因其凹槽没有另外添置颜色,若是视力不好的人,可能还真的发现不了。

    这块玉是代表青御长老的标识,他原先是没有的,只是当初临前被告知要在腰间系挂上此物。当时叶漓想没什么便老老实实的挂在身上,现在被老人家一提及,他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东西。

    这东西没什么灵力浇灌,也不曾是件深不可测的法器或存储物。之前听落竹嘟囔,才得知是几十年前,罗湫不知怎么突然吩咐要长老佩戴该玉。

    它无利,也无弊,只是带在身上起个装饰品的作用,打架的时候还添乱得很。

    想到这里,叶漓将其托在手心端详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附上掌心的玉石内部似有流光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叶漓瞳孔微颤,不知想些什么。

    “公子……公子?”

    “……怎么?”

    回过神来,叶漓抱有歉意的开口:“刚刚想别的事去了,老人家,除了她们,还有其他什么人来过这里吗?”

    他知晓了突然到访北域的这两人是谁,只是他很疑惑,她们怎么突然来了这边,莫非是青御发生了什么事?

    她摇摇头。

    两人聊着聊着,水也在这时烧好了。

    老人家行动不便,叶漓便自己将热水端了出来。回到门口,由于两手都拿着铁盆,不便敲门,便开口:“枫安?我端了热水。”

    没过一会儿,门被打开,严枫安神色自若,接过他手中的热水放置在桌子上:“师兄进来看看吧。”

    “怎么了?”

    叶漓往门内看了眼,随后迈步进了房间。

    房间内,宋锦与李柏双双躺在床上闭紧双眼,可能因其伤口疼痛难忍,此时已经昏迷过去。

    严枫安之前喂给他们的是止血的丹药,其效果顾名思义,除此以外并不能使其伤口痊愈。而过了刚才严枫安那一段时间的治疗,叶漓进来一看,他们身上的伤口除了不再渗血,依旧没有任何要恢复的迹象。

    “怎么回事?”

    “他们的灵脉人牵制在一起。”严枫安缓缓开口:“互相制约,这些年来,已经接近于同一灵脉了。”

    叶漓面露不可置信,说:“怎会如此?宋锦虽与李柏关系亲近了些,可他们先前应当是不相识的,更不用说有人在灵脉上动手脚。”

    “我看过了,李柏原本的灵脉强盛,但因其牵引一起的原因,现如今身体内已经变成另一种,虽然相似,但截然不同的灵脉。”

    “宋锦呢?”

    “他有些奇怪,他的身体……”严枫安顿了顿,像是发现了自己措辞不当,及时改正过来:“准确来说,是他的浑身上下,我看不见任何有关人体的构成线路。身体维持的血脉,都变成了流动的灵体。”

    叶漓一脸在尽量理解严枫安这番话的意思,心底却暗暗盘算,自己表现出来的情绪会不会有点用力过猛。

    严枫安神色淡淡的,拉着明显激动的叶漓坐下,温声细语的开口:“师兄,你知晓云鹤师姐三百年前身亡一事,对吗。”

    叶漓轻嗯一声,却不知严枫安为何突然提及那么早以前的事。

    当年息兽即将出世的消息传遍修真界,后有能力的几十家仙门共同前往玉诀南部。然而当时,青御只有两位身处北域,就是云鹤与祁深。

    他们是在息兽尚未有消息之际,便已经在去往北域路上。当时云鹤与祁深早已结道侣,云鹤怀中的孩子即将诞生。原本计划是在后山找块清净地方生育,师父却突然提及北域。

    当年北域因独特地理位置,仙气丰足,又传闻有得道仙人护佑,半只妖魔都不敢入内,这才有桃源一说。

    如今看来,或许当时师父早有打算,亦或是预料到了什么,想为青御不断其根脉做此决定。

    可云鹤从来不是小女子脾性,当天便在金玉峰与师父大吵了一架。

    叶漓当时不在门内,这些话都是后来听途中师弟转述的。

    再后面的事情,叶漓是不知多少年以后,一次突然兴起下山采买。听临街刚好来附近历练,其他仙门弟子闲聊才得知,云鹤死了,祁深独自一人守着水泽三百余年。

    当时整个人愣愣的站在街上好一会儿,脑中一片空白,还是被找上来的严枫安喊回来神。

    想到这里,叶漓脸上依旧不解:“云师妹的死,我的确有太多不知情,但和眼下的这件事有何关系?”

    “能提起,自然是有关系的,而且关系不浅。”

    严枫安目光看了眼躺在外面的宋锦,转过头来对叶漓说:“三百年前,云鹤他们并未如我们所预想的那般,成功到达北域。而是在知晓消息的下一秒,便不顾师父要求立马调转方向南下无岸。”

    叶漓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从始至终,没有听过她们来的消息。”

    “对,因为他们刚出北域便被截杀。”

    严枫安垂眸,语气淡淡的陈述,“在北域与晋洲交界点,一个村庄,云鹤胎儿将出,不得不停下。然后在孩子刚落地声声啼哭之际,一柄长剑穿过木板缝隙,不偏不倚刺进云鹤心口。”

    没有预料的真相,但比起这样的真相,叶漓死死看着严枫安,一字一句,抑扬顿挫道:“我,师弟们,乃至于师父在内,都没有得到消息。不论是云鹤祁深南下无岸,或是身处异地遭遇贼人所害。”

    那样的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村庄,杀一个人,根本不用周密的做一些保密。只要在事后将涉及该事的人都一一斩杀,毕竟死人才不会多嘴,而这件事也真正做到了天衣无缝。

    那枫安你呢?

    你在试图隐瞒什么事情?

    应该是你提议,将这把灭口的刀间接性的递给眼睁睁看着道侣离去,悲痛欲绝的祁深。

    叶漓当初根据祁深如今的变化,猜过类似的根源,所以现在说惊讶倒也没有多惊讶。

    但叶漓敢说,多年身居青御的云鹤,对于沈雾年他的计划一无所知。

    而对方冒着风险去杀一个,这这场游戏之中看似毫无利害关系的旁人。要么,是云鹤无意中得到过他所想要的重要东西,要么,云鹤她本身,就是这个东西。

    叶漓提出疑惑说:“祁深能力不弱,眼睁睁看着长剑刺进云鹤胸口?”

    严枫安说:“我赶到之际,门外贼人皆已倒下。我推开房门,里面除了嘤嘤啼哭的孩童,就是坐在茅草床上身中毒箭的云鹤。祁深当时气急攻心,灵气爆于体内,倒地昏迷不醒。”

    事后惋惜,倒有你的。

    停顿了一会儿,严枫安继续:“这些是事情的根源,接下来是对现在情况的重点。”

    他提起茶壶,给叶漓倒了杯茶。

    滚烫的茶水缓缓倒入茶杯,热气寥寥升起,香气饱满馥郁,茶汤鲜而厚重。

    严枫安将冒着热气的茶水推到他手边,一字一句,语气平淡:“沈雾年派来的人都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祁深一人难以抵众,但索性他们本就是完成任务之要被杀的,也没有多做挣扎。祁深好不容易拼死杀了那些人,但他生命也走到尽头。云鹤不忍心爱人这样死去,她想到了一个法子,一个隐于禁忌之地得来的法子。”

    “便是将她刚刚诞生的这个孩子,与祁深的灵脉相结合为一体。祁深当时灵脉透支,短时间很难修复。而新生儿的根基因他二人的原因,很是不错,加上骨骼未生完整,脉络薄,比成年人更适合这种禁术的融合。”

    “云鹤做不到这样的事。”叶漓哽咽声音打断他。

    严枫安表情依旧,陈述事实:“嗯,她求的我。”

    只是他这样诚实,倒让叶漓嗓子一紧,表情差点失控。

    趁严枫安未抬眼,叶漓不着痕迹的把表情变回来。连忙转换成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不可思议的瞪着严枫安,语气沙哑的开口:“所以……你当时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