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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敏珠找个凳子端坐下来,将琵琶置于腿上,抬动手腕指尖触弦,弹奏出一串极为清脆悦耳的乐声。曾夫子听了前调点头:“这是《阳春欢》。”

    琵琶之音,可见诗句“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这首曲子旋律明快、曲风喜庆,和方才容广所弹奏的曲子同属一类,都是常常出现在逢年过节、喜事宴饮的场合。崔明珠眼下想必是用了十二分认真,所弹奏出来的效果比她平日里高出了不少,听得曾夫子连连点头。

    崔敏珠弹奏完,单手叉腰冲容广一扬下巴,学着他方才的语气问道:“怎么样?”

    容广双目幽幽,笑得一脸欠揍:“你既有这份功底,想必心中对我们两人谁弹得更好有个判断吧?”

    崔敏珠撅着嘴不说话,实话实说,她听过眼前之人弹奏之后,便知自己的确赶不上他的水准。

    只见容广双眼往她衣着仪态上一扫而过,继续说道:“你方才已经听过我弹奏的曲子了,明知不如我,可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弹了曲子,往好了说,你这是勇气可嘉,往坏了说嘛,呵呵,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量力而行、知难而退?哦,对了,你还针锋相对,选了与我曲风相似的曲子来弹,这般豁得出脸面,莫非你家里是行商做生意的?”

    崔敏珠从他说“明知不如我”那句起,就越听越憋气,待听到他最后一句“莫非你家里是行商做生意的”,整个人好似被踩中尾巴的猫,“嘭”得炸了毛:“经商怎么了?啊?我家里做什么关你屁事!”

    容广见她这样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得意了两分,自顾自地道:“这么说我猜对了?那我再猜一猜,我还从没见过一个小姐像你这样,同时在身上穿戴两整套以上的金银头面,乍一看还以为是展售金饰的人形摆架呢,难道你家的生意与金有关?要不就是你家金子多得没地方摆。我今天还被人指着鼻子教训说京城的水深着呢,这么一看,果然如此啊!”

    有认得崔敏珠的好事者开始起哄了:“小公子,你还真猜对了,她家就是开金饰店的,小公子猜的一点没错!人形摆架,还真像,哈哈!”

    崔敏珠火冒三丈,“啊”得尖叫一声,冲围观起哄那人吼道:“哈你个鬼啊,一个大男人嘴巴那么快,你怎么不去当媒婆!还有你------”

    她一甩头狠狠瞪向容广:“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乐理好了那么一点,就在这跟个长舌妇似的啰里啰嗦个没完,本小姐爱怎么穿戴就怎么穿戴,要你管吗?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她挥着拳头一通吼完,怒气冲冲地甩着胳膊走出了院子。曾夫子见崔敏珠身边的两个丫鬟追着自家小姐出了门,略微放下了心。

    他方才被容广拦过,这回干脆也不急着动了,扭过头去看着蒋夫子和荣广,似笑非笑道:“蒋夫子,一会儿工夫气走我两个学生,你们这是来我崔家族学切磋啊,还是来踢馆啊?现在怎么着啊?还要继续比吗?”

    蒋夫子看着目光对视的曾夫子和荣广,上前两步打着圆场道:“曾夫子言重了,我们自然是来贵学切磋的,昭正书院从津门赴京城,主要是为了通过切磋学习来精进学问。”

    曾夫子想到这几日昭正书院掀起的种种热议,心道,骗谁呢,没见过切磋学问像你们这么招摇的。

    容广一边听着蒋夫子与曾夫子言语往来,一边继续打量着崔家族学剩下的学生,方才那九个人里,两个气跑了,两个追了过去,剩下的人中除了已经踢毽子的、背诗的和耍武术的,就剩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圆眼睛小姐,和她牵着的一个六岁小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