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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起巫医的死亡过程,白巫的脸上呈现出难以言表的痛苦,他的眼神极为复杂,包含着太多种感情,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最终,他下定决心般的开了口:“我当时只是想着为弟弟报仇,血债血偿。跟着巫医的这几年,我也算是略同医术。后半夜,我返回住所,在药室里拿了点迷粉,用水融开后,将丝帕浸入其中。随后,我就悄悄潜入巫医的寝室之内,那不过是十几步的路径,我竟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每一步的移动我都力求做到悄无声息,那时只觉得心跳变得极为响亮,连自己的呼吸都如同大风般呼啸,我真是怕会惊醒巫医。这番煎熬之后,我终于来到了巫医的榻前,那张曾经慈祥无比,如观世音一般的善人脸庞,如今在我的眼中真是如吃人恶魔一般。对啊,他就是让人吃了我弟弟的心肝。想到这儿,我把丝帕狠狠的摁住他的口鼻处,他的身体不过抽搐了几下,便沉沉的倒入寂静之中。我知道他昏睡过去了,我将他的上衣褪去,在他的胸前赫然纹着几排小字,我自己辨认,发现那竟是致幻药的半个药方。想起他是如何害死弟弟的,我便愤怒中举起了刀,将药方从他身上剜除下来。第一刀下去之后,我便失去了控制,顿时眼前一片血肉飞溅。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似乎猛地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捧着巫医血淋淋的心肝啃食着。我绝望的大声哀嚎起来,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了未来。我就那样在巫医的面前坐了一天一夜,突然间雷声大作,滂沱大雨从天而降。我竟像见了救星一般,冲入密密麻麻的雨线之中,任由冰凉的雨水冲刷自己的身体,如释重负一般的仰天长啸,之后我便踉跄的冲入密林之中。我知道天下已无自己容身之所,偷偷潜回老家看了一眼之后,我便扎入深山,过起了野人的日子。在山洞里,日子太难熬,漫漫的时间中,我曾经阅读过的半张药方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在脑海中蹦了出来,于是我反复研究那半张方子,在傍晚时上山采些草药试着调配。日子实在是太长了,长到我竟将致幻药研究了出来。也正是如此,今日才有幸献与大人。”

    “这小半日的功夫,尽是我在问你问题,你可曾有什么想问我的?”熏凛倒是一派很开明的样子。

    “大人果然知晓在下的心意,我只是不明白,这几日我未曾讲过与自己有任何瓜葛的信息,甚至连话也懒得将。大人是怎么摸清我的底细的。”

    “你是说那餐饭吧,你虽未主动开口提供信息,然而有些信息是不用你的嘴来说的。首先,你的口音出卖了你,虽你刻意不话语,但简单的字节还是难以避免的。从我发现你的那一刻,直到你在府中调整的这几日,一直有一个精通语言的人在你左右,他每日捕捉你的发音习惯,大致推断出你是平县附近的人。得到这一消息后,我便命人调取方圆百里内的官府文书,并派眼线在各大赌场及放贷处打听。如你这般宁肯藏匿于深山中过半人半鬼的日子,也不肯下山的人,不是欠人巨额的债务便是背负命案的亡命之徒。而且你的体貌特征极为显著,若是案发,必是满城风雨。然而却没有你的丝毫信息,我便想到,你的案子或是未被发现,或是被误归到意外案件之中。果不其然,在一份官府文书中提到,云游的师徒二人在半山的住所之中被野兽袭击,一人被野兽啃食,另一人的尸体被野兽拖拽到几里开外。案卷中提到,当地人隐隐描述,此二人为云游的巫医,而且徒弟体貌异于常人,平时较少出门,出门比佩戴遮面纱。二人尸体发现时已死亡多时,且当地猛兽伤人事件是有发生,结案为意外死亡。这起案件让我立即想起了你,便连夜命人去仔细询问当年验尸的仵作,仵作对这起案件记忆深刻,他回忆道当时屋内之人虽看起来像野兽啃食,然而伤口过于整齐,虽出现这一疑点,但此案受害者没有任何亲人出面主张,加之当地官员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草草结案。既获知了巫医的身份,接下来顺藤摸瓜,找出你的真实身份何难之有。”

    “大人好本事!事已至此,在下可否了解我能够保住小命了,只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你倒是聪明的很,我需要你变成一个神人,一个能够知晓所有事的占卜大师。我的情报机构能够获取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佐以致幻药的特殊功效,相信每个人都能对你深信不疑。”

    “大人已经对一切了如指掌,又何必树立我这样一个傀儡呢?”

    “恐惧,我需要让他们时刻活在恐惧之中。若是我明目张胆的建立情报机构,他们只会痛恨我,只会觉得自己能够小心翼翼的掩饰住自己的肮脏秘密,这会让他们心存侥幸,激发他们反抗我的情绪。而如果你这样一个料事如神、能掐会算的神人出现,他们会五体投地的对你膜拜,会感觉到自己无所遁藏,便没了胆量与我作对。”

    白巫的横空出世,让赤城的大小官员惊恐万分,他们纷纷怀着半信半疑的试探心态拜谒这位神人,而没没让白巫命中心思之后,便自动成了白巫的宣传者,一时间白巫在赤城风头无两,成了人尽皆知的大红人,人人心知白巫是熏凛的心腹,也自然对熏凛心有忌惮。唯独附木似乎早已看穿了自己学生的把戏,并没有将这个毛头小子放在心上,也为自己失败的命运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