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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他的眼里读出愤怒和敌意,不过绞尽脑汁琢磨,着实想不起自己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理直气壮和他对视,不卑不亢。

    “江衍。”

    他张了张嘴,突然自报家门,道出自己的名字。不过声音冷凉,果然是常年深居水下的水鬼。我眨了眨眼睛,虽然不知他入到我梦里是为什么,不过礼尚往来,报出自己的名字。

    “叶蓁。”

    “我知道。”还是那个冰冷得不带一点温度的声音。我眨了眨眼睛,不意外他知道我的名字,眼珠稍微一转,便把心里一直的疑惑问了出来。“之前江里突然沉船,是你做的?为什么?”

    那时我看到一只蓝色的手从水里伸出,大力拉扯船沿,还有半个鬼头探出,虎视眈眈看着落水叫嚷救命的人。

    水鬼为了逃避地府的惩罚,千百年来都在寻找替死鬼,将他们拖入水里代替自己,他们则乐在逍遥。不过那日虽然闹得沸沸扬扬,航运被迫停了半日,并未闹出人命。

    所以,他闹这么一出,为了什么?

    “那的确是我做的。”江衍坦坦荡荡,干脆承认。“我没想闹出人命,只是希望给你们制造些麻烦,让你知难而退,别管筱郝的破事。可惜……”

    可惜我没能明白他的好意,又在顾琛各种的威逼利诱下,不得已介入到这件事里。不过稍微嘟囔了下嘴巴,轻轻耸肩,“我当时没能领情,现在也没法把自己摘出来,怕是辜负了你此番专程找我的好意。”

    江衍的脸,一下垮了。

    “我以为你单纯善良,没想和筱郝一般,恶毒心肠。你与他,一丘之貉!”他破口大骂,把我和筱郝那厮,相提并论。

    我当然想和筱郝划清界限,偏偏一时语塞说不清楚,只能转移话题,厉声质问江衍,“那么你呢,为了报复筱郝在工地上为非作歹,坑害那些无辜的工人,你这般草菅人命,和筱郝没差吧?”

    我把他与筱郝相提并论,男人一下急了,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厉声反驳,“工地上的事,不是我做的。我只跟筱郝有仇,当然不会牵连无辜之人。你……你别血口喷人!”

    “不是你做的?”江衍坚定的态度让我心生奇怪,不过见他模样坚定,只能勉为其难地相信,“可是倘若不是你,又……又能是谁?”

    “我怎么知道?”江衍极不耐烦地说,却从我梦里钻了出来。

    我睁开眼睛,自己不在江边,还是躺在冰凉的床上,那个模样古怪的男人不见了,不过天花板上却倒悬着一个熟悉的娃娃,娃娃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我,咧开嘴冲我笑。

    我不自觉打了个寒噤,捡起放在枕头边的佛珠朝娃娃砸去,没有砸中,娃娃闻声而遁!

    也不知从哪来的胆子,竟然追了出去。

    不过外面空空荡荡,除了呼啸刮着的风之外,再无其他收获。院里停着一株巨大的梧桐树,已然上了年纪。我盯着那颗树看,感觉树后有人。我试探性地往那挪了挪脚步,果见得一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易旌手里拿着罗盘,见我盯着他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须,言语简单解释说。“槐树属阴,虽然可以遮蔽夏日灼热的阳光,不过亦能滋生邪祟。现下屋里本来就有水鬼作祟,万不能再养槐树,否则定然生出其他变故。”

    他说得一板一眼,我怔怔听着,好像却有几分道理。

    “所以,你打算大晚上,把槐树砍了?”易旌手里拿着罗盘,并无砍树用的刀斧。易旌摇头,虽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不过把手摊开,轻轻耸肩。“我刚说了,槐树能与鬼通,就算要把它砍倒,也得趁着正午时分,阳光火热时来。现在,不合适。”

    他的答案,倒在我意料之中。

    不过唇角微微上扬,再添一抹邪魅,反问易旌,“既然你不打算现在砍掉槐树,那你大晚上拿着罗盘到我院子里做什么?我不傻,你怕另有打算。”

    易旌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冲我笑笑,“小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我是过来找你的。我算出,你最近有血光之灾。”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点盘算,斜睥着眼睛自上而下在我身上打量。

    好似,要把我看穿一般。

    他说得玄妙,可惜我并不买账,“半夜深更,你出家之人,在女孩屋前徘徊,不怕瓜田李下,惹人非议?再者说了,纵然我有血光之灾,先生大可明日告知,这深更半夜,倒似做贼。”

    之前礼明道已经说我近日有血光之灾,我虽不信,不过再从易旌口中听到,自不似之前那般惊讶,不过默默点头,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