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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玲独自一人在冷清的院子等了许久,自陈锦烨与白居出了王府之后,那惨叫的声音便渐渐弱了下去,再往后甚至连一丁点儿旁的声音都没了,她按耐不住心中的不安,不断地揣摩着当初小青非塞给自己的那块玉佩。红玲虽然不知这从王城赌场前拾得的玉佩是和来路,小青却认定了这是个保家护身的好物什,说什么有护身符保平安的功效。

    原本红玲都快忘了这玉佩的存在,只是眼下她实在焦躁的不行,便翻腾出来捏在手中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不断念念有词的祈祷着。

    快一个时辰了,红玲辗转在巴掌大点儿的小院子里,揣摩着玉佩的手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红,红玲皱着眉凝望着墙头之上的月牙,“倘若真的有灵,就让他们快些回来吧”。

    话音刚落,红玲便瞧见了墙头上陈锦烨失魂落魄的身影,他穿过暗夜长空回到院子里,一入院,便遇上了红玲关切的眼。

    “你没事吧?”

    陈锦烨猩红着眼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红玲,他不知道自已要说什么,没事吗?可是外面的因他而亡的百姓尸骨尚未散去温度,有事吗?灾民们尚且在杂乱的巷子里哀泣着,而自己却好端端的在这藩王府中,又有何脸面抱怨一句。

    陈锦烨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事,红玲微咬了咬下唇,垂着眼睑微微呵了声气,再抬眼时便缓缓扶起陈锦烨的手,“进去喝碗茶水吧”。

    红玲引着陈锦烨步入大厅,大厅里的光亮瞬间洒落在陈锦烨周身,红玲这才看到了他另一只手里血迹斑斑的剑,红玲身子一僵微微一愣,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惧意,缓缓将陈锦烨扶至桌旁坐下,自己则谨小慎微的蹲坐在了他的对面。

    陈锦烨晓得,身为天谱郡主的刘灵儿如何会不害怕他身上的血迹,但他心中的弦却不得不绷起来。默了许久之后,陈锦烨缓缓执起桌上的茶杯,但却没有喝,就那么定定的拿着,半晌,陈锦烨缓缓将杯中的茶水倒在了朝着门口方向的地上,悲切的说道:“这一杯,敬逝者”。

    红玲看的心惊,通红着眼嘶哑着嗓子的陈锦烨,平静的有些过了头,红玲嘴角微微动了动。

    “白居呢?”

    陈锦烨微微正了身子,“他在街上守着幸存的百姓”。

    红玲微微舒了口气,又问道:“是什么人干的?”。

    夜已经很深了,压抑又紧张的情绪得不到抒发,哀叹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西城的夜空,月光下巨树内藏着一个还点着灯的小院落,昏黄的烛光映照着房子里对坐无言的男女,这是极为静谧的时光,也是极为苦闷的回忆。

    红玲一直没有等来她问题的答案,过了良久良久的时间之后,回应她的便只剩下陈锦烨那落魄离去的背影。

    他,究竟怎么了呢?

    红玲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慢慢收好桌上残乱的茶杯,缓缓端着烛灯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将被她日前嫌弃的玉佩工整的挂在脖子上,才缓缓吹灭了烛灯爬上了床,她安然的睡过,又醒来......

    她摸着黎明的曙光便早早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好了,院子里冷清的没有一个人,她的心中却挂念着一件事,她捏了捏脖子上的玉佩,心神微微一定,便推开院子的小门又穿过王府的侧门,往正街上去了。

    红玲不知小四等人已经转移去了别处地界儿,她循着记忆便往城门口驿站边上的巷子里去了。

    微亮的晨光中,红玲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闻到一阵腥臭便忍不住止了脚步,她有些忐忑又有些不安,这街上太安静了......

    红玲一步步的朝着小四惯常宿留的巷子里靠近,越近那臭味便越浓,红玲抿着唇贴着那灰白色的墙角,慢慢的转头过去。

    只见原本就极为狭窄的巷子里堆叠着十几具尸体,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个人的脖子上有个巴掌大的口子,黑红色的血液遍布了整条小巷,循着腥臭味飞来的蝇虫嗡嗡的在尸体与血液间窜动,再仔细看,个别被血液浸润的彻底的尸体嘴巴里已然似有若无的蠕动了些许蛆虫......

    红玲胃中一阵翻涌,作呕之声还未发的出,一只大手便盖在了自己的眼上。

    红玲顺着那只大手回退了几步,那手的主人方才将她摆正了身子松了开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你怎么这么早?”

    红玲心虚的抬起头看了眼陈锦烨,只见他满面的黯淡疲惫,便忍不住皱起眉又问道:“你昨日没睡?”。

    陈锦烨敛着眉不可置否的看着红玲,巷子近处的尸臭味太重了,他拉着红玲往西城深处走了几步,鼻间的腥味没那么浓了方才回过头来。

    “你看到了,昨夜死了很多人,他们需要安息”

    红玲直勾勾的看着陈锦烨,她晓得了,陈锦烨一夜未眠,恐怕便是在处理这些亡人的尸体。

    “还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