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你无凭无据,怎敢说殿试有舞弊?”众读卷官纷纷反驳刘凡的“舞弊论”。

    刘凡冷笑道:“赵同年这狗屁不通的策论都能过关,反而学生的策论,皆是针对北地的弊端、针对平蛮而作的策论,却丝毫不能入刘侍郎的法眼!诸位大人在场,也已经听了,所谓的诛心教化,简直就是胡言乱语,朝廷对害民的国人尚且严刑峻法,怎的对了蛮子,反而就教化诛心了?突厥肆虐北地,烧杀yín掠,无恶不作,与豺狼无异。学生就要问问朝堂诸公了,这世上可有对豺狼教化的吗?这样的策文,在学生看来就是个笑话!在诸位大人面前,居然还能一致通过,到了学生的治国策文,反而就不成。今日之事,学生必定不会就此罢休,诸位大人暂且等着吧,待学生诛了国贼的一家老小,便连夜赶往北地,通过皇家商号的人脉将诸公的言行大白于北地百姓,学生倒是要看看,这北地的受害百姓,会不会相信诸位大人的教化、诛心,更想看看,诸公拿什么面对这万千百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多说也是无益,学生无非就是一死而已,便是死,那也是死的磊落,至于诸公……”刘凡冷笑,不再说话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刘凡这明显是要把事情闹大,那些山野愚民,哪里晓得什么圣人之道,又哪里晓得什么是教化和诛心,受到了如此挑唆,肯定是要群情激奋,这刘凡是想把大家都拉下水去,和大家同归于尽啊。

    正在这个时候,坐在一边的几个北地贡生被刘凡的一番话挑唆,顿时明白了什么,有人一拍大腿,亦是站了出来,大声嚷嚷道:“学生也是不服,北地饱受蛮子残害,北地万民只等朝廷派遣王师平贼,可是没想到,诸位考官大人竟是这样的言论,实在是教人齿冷,这件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是极,依学生看,这赵峰也是活该被打,学生是陕西人,也曾亲眼目睹过突厥侵扰过后的惨状,今日殿试,乃是天子问计诛蛮,可是这教化、诛心,对突厥人又有何用?刘同年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罢休。”

    “学生没有刘同年的勇气,却也认为他说的对,学生家在山西,亦是久闻突厥行凶,学生无胆,做策文时竟违心也写了一些教化王道之类的话,实是迫不得已,皆因朝中风气所致,如今听了刘会元一言,已是幡然悔悟。”

    “这赵峰为了功名,竟还如此恬不知耻,实在可恶,丢了咱们河北人的脸!”

    “……”

    一下子,竟有十几个人站了出来。

    有陕西人,也有山西人,也有几个河北人。

    虽然前两者受突厥入侵的波及更大,但这几个河北人也是不傻。

    其实他们也不尽都是觉得刘凡的话有理,或是受了刘凡的什么感染才肯挺身而出,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刘凡方才提到了皇家商号,要知道,皇家商号在楚朝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大,商号早已遍布全国各地,刘凡欲将今日之事爆出去,这分明是大家积攒名望的大好时机,谁不希望自个儿在家乡扬名立万,被后人纪念,修宗祠,立牌坊什么的。北地的百姓,对突厥人可谓是恨之入骨,这时候自己若是肯站出来与朝堂诸公争上几句,必然会得到一阵欢呼和叫好,想不扬名立万都难。

    而这赵峰想来是完了,刘凡要抹黑赵峰,自然是往死里泼脏水。若是今日在场者有人做了缩头乌龟,日后不免要被人指摘。毕竟大家都在场,为何只有陕西、山西、河北的贡生力挺刘凡,只有人家为刘凡据理力争?京师这边的人,哪里晓得突厥在北地的名声,还真以为只是一群蛮夷,不以为意,而贡生们却是晓得,这突厥在北地已经归于政治正确的敌我矛盾,谁敢和突厥人沾点关系,说不定祖坟被人刨了的可能都有。今天这事儿必定会传出去,而且还会闹大,现在是殿试,一切都还好说,毕竟进士是肯定要录的,问题只是名次而已,得罪了考官,大不了定为三甲,可要是得罪了父老乡亲,你这辈子也就完了,封建的大官们最讲究的便是德行,若连自己的亲族都指着鼻子骂你,你还有什么前程?

    都到了这个份上,大家倒也想开了,无非就是闹而已,反正有刘凡领头!

    北地三省的贡生话音刚落,更多的贡生鼓噪起来,一下子又站出了数十人,纷纷道:“学生也是不服,学生怀疑这殿试必有舞弊。必须发还重考……”

    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大都是成绩很差,和刘凡一样都属于没有过关的贡生,现在看到局势混乱,心里一下子透亮起来,反正是第三甲,闹不闹都一样,闹了的话,咬死了有舞弊,便可以争取重考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咸鱼大翻身。

    这一下子,八个读卷官都傻眼了,但凡考试,总有人会大叫不公,可是正殿试的时候,在保和殿里闹将起来,却是大楚国朝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其实刘凡今日已经创造了很多个第一,比如成为第一个敢殴打同年的贡生,第一个敢和阅卷官争吵的贡生,第一个扬言要杀考官全家的贡生,这里任何一个“第一”要是传出去,都足以成为津津乐道的话题,现在多了这么多个“第一”,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