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梁适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并未给陆佳宜留下过什么好印象。

    第一次见面是在美术馆门口,她跟秦厘霜差点打起来。

    第二次是在秦家晚宴,当时的她没能救许清竹,匆忙赶去找许清竹的模样还有几分狼狈。

    哪里给陆佳宜留下的好印象,还值当让她夸自己?

    梁适觉得,可能是陆佳宜为了讨许清竹的欢心才这么说。

    事实上,许清竹也真的很开心。

    连一同去吃饭,都要喊陆佳宜。

    陆佳宜也识趣,朝她们挥挥手,“许总,你和你太太去吃,我随便找个地方吃就行。”

    “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陆佳宜说。

    梁适也朝她挥手,还不忘给她推荐,“绕过这条街的那个部队火锅挺好吃的,还有隔壁的那家日料。”

    陆佳宜点头,“知道了,谢谢。”

    很有礼貌。

    她脸上总是挂着得体的笑意,一看就是很有涵养的人,不是那种没什么文化的暴发户。

    正因如此,才让人讨厌不起来。

    也让人格外有危机感。

    此刻月亮高悬,星星细碎地散落在黑色的夜空里,就像是洒满了碎钻。

    路灯悉数亮起,整座城市都被笼入一层温柔的光中。

    梁适拉着许清竹在路上散步,有几次她都失神。

    两人选择去吃湘菜。

    到了餐馆,梁适坐在许清竹对面才看见她的眼睛。

    眼底乌青很重,是连粉底都遮不住的状态。

    见她看过来,许清竹伸出两只手捂住脸,“干嘛啊?”

    梁适伸手去抹她眼底的粉底。

    许清竹往后退,“外面呢。”

    梁适问:“你最近是不是一直没睡好?”

    “是啊。”许清竹叹气:“最近一直在忙新项目,陆佳宜竟然是京都陆家的那个哎,以前我听祖父提起过,他祖父和我祖父好像关系还蛮好的,所以我们在准备合作的事儿。”

    许清竹说话的时候低头拆筷子,避开了梁适那会直击人心的眼神。

    可是相处这么久,又怎么观察不到这些细节。

    梁适抿唇:“所以,陆佳宜好吗?”

    “指哪方面?”许清竹把筷子递给她,然后笑了笑:“当合作伙伴的话,确实无可挑剔,她工作能力强到可怕。你看我的黑眼圈……”

    许清竹说着又立刻遮住眼睛,“算了,你还是不要看,太丑了。”

    “都怪她啊。”许清竹说:“我上学的时候都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她是真的……卷。”

    “譬如。”梁适温和地问。

    “我以为两天才能做完的企划案,她三小时就能搞定。”许清竹说:“就是跟她合作,必须要有特别高的专注力,以及特别强的熬夜能力。”

    太久没见,许清竹好像比之前还活跃,聊起职场的事儿滔滔不绝。

    聊得最多的还是陆佳宜。

    陆佳宜这个名字以三分钟一次的频率频繁出现。

    “她就和熬鹰似的。”许清竹摇头:“我助理被她熬病了。”

    梁适:“……”

    “我以为许老师就够卷了。”梁适轻笑:“没想到还有比许老师还卷的人。”

    “那你真应该和陆佳宜打一下交道。”许清竹感慨。

    看得出来,跟陆佳宜工作这几天,许清竹还是蛮开心的。

    起码和陆佳宜合作是让人很愉快的一件事。

    没谁会不喜欢一个工作效率高且对工作充满无限热情的合作伙伴。

    这也是许清竹对陆佳宜赞不绝口的原因。

    只是这些话听在梁适耳朵里蛮不是滋味。

    心情稍有些低落。

    店里人不多,服务员很快把菜端上来。

    许清竹察觉到她的低气压,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梁适下意识回答:“啊?没有吧。”

    连自己都说得不确定。

    许清竹便笃定了,“是因为我一直提起陆佳宜吗?”

    梁适:“……”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中间是热菜蒸腾而上的雾气。

    分明不到一米,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让人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许清竹盯着她看,忽地轻笑:“吃醋啦?”

    梁适抿唇,而后点头。

    她看出了许清竹笑容下的小心翼翼,于是给她夹了一筷子红辣辣的菜,笑道:“许老师长得这么漂亮,工作能力又这么强,多招人喜欢啊。”

    许清竹闻言一怔,撑着下巴专注地看向梁适:“那招你喜欢吗?”

    梁适笃定点头:“很喜欢。”

    许清竹的笑意是从眼尾漫散开的,温柔又美好。

    梁适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陌生的笑容,是强撑起来的笑意。

    看上去从容不迫,却好像比之前少了什么。

    梁适心不在焉地吃完饭,等到要出餐厅时看到许清竹低头揉眼睛,忽地才明白。

    许清竹太疲惫了,少了之前的那份灵气。

    无论是逗弄她还是调侃,都是强撑着去进行的。

    跟在陆佳宜面前的状态并不一样。

    她在陆佳宜面前是放松的,是无所谓的,没有绵绵情意,也没有要遮掩的。

    可她在自己面前不断遮掩,怕自己发现她的脆弱、狼狈、难受,所以就像是戴上面具一样。

    她小心翼翼如走钢刃,想给人游刃有余的感觉,偏演技还不够高超。

    大抵是日日来的噩梦折磨,再加上新业务的开拓,她像是被放在齿轮上高速旋转的零件,一刻不得闲。

    可在看见梁适之后,她依旧要带着笑,要说好听的话,要像以前一样逗弄调侃去活跃气氛。

    因为梁适太闷。

    梁适习惯性把所有话都藏起来,把真实的自己也藏起来。

    所以许清竹要做主动者。

    可在陆佳宜面前,她不用的啊。

    因为不必伪装,所以能轻松地谈笑风生,哪怕是疲惫,却在提起工作时眼里熠熠生辉。

    梁适的心在一瞬间沉入海底。

    明天上午没有她的戏份,所以晚上可以回家。

    梁适开车,许清竹安静地坐在副驾,车内太安静,但许清竹还强撑着精神,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梁适在剧组里的生活。

    遇见了什么人,拍了什么戏。

    梁适一一回答,可这些对许清竹来说都是陌生的领域,她听起来兴致缺缺,甚至昏昏欲睡,可她依旧强撑着精神听,做着梁适无趣生活最捧场的观众。

    梁适光是听她的声音就觉得疲惫了。

    最后终于忍不住,低声道:“宝宝,你困了就睡吧。”

    说话的尾音里带着哽咽。

    许清竹靠在车窗上,认真地侧目看向梁适:“我不困呀。”

    分明眼睛都泛着红,上下眼皮直打架。

    “乖。”梁适声音愈发低:“等到了我叫你。”

    “我真的不困。”许清竹单手撑着脑袋,手指插入发间,“你难得回来,我想多看看你。”

    许清竹笑着说:“都好几天没见你了,好想你啊。”

    “回家以后慢慢看。”梁适说。

    许清竹依旧没听她的,只是靠在车窗上的脑袋摇摇晃晃,没有睡着,但是眼皮耷拉下去,也还留着一条缝。

    车一停下,许清竹就睁开了眼睛。

    还没等梁适坐在位置上发呆,她便起来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结果因为车内空间狭小,她的胳膊碰在了车玻璃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最近真的加班加惨了。”许清竹自言自语,“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一定要歇一歇。”

    带着几分故作轻松的感觉。

    梁适看向她,眼里蛮是晶莹。

    因为她伪装得太认真太辛苦,梁适都不忍心拆穿。

    “回家吧。”梁适说。

    许清竹打开车门,“终于能回家了。”

    她以前是从来不会这么说的,通常都只说:“好啊。”或是“走吧。”

    越来越多的字,越扬越高的语调。

    无一不在显露着她的刻意。

    梁适把她的刻意归类为:故作轻松。

    如果她演技好一些,梁适就会进入她所编织的幻境之中。

    可偏偏她演技不好,拙劣的演技让人能轻易看穿她的疲惫。

    尽管她已经很努力了。

    可梁适真的太熟悉她。

    分明没有相处太久,可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像是刻在梁适脑海里一样。

    只要她说了上句,梁适在脑海中几乎就能想象到下句。

    两人安静地进入电梯,许清竹从下一车就攀住梁适的胳膊,几乎是挨着她走的。

    一直到门口,梁适开锁进门。

    等到人站在玄关处,许清竹才忽地想起什么,惊慌地关闭了已经打开的客厅里的灯。

    “你等一下。”许清竹连鞋都没换就跑进客厅,从沙发上抱起一团东西回了卧室。

    其实一进门就看见了。

    那是被子和枕头。

    在她不在的这些天,许清竹都是在沙发上睡的。

    梁适站在玄关处,不知所措。

    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心头被酸涩填满,就像是咬了一口初春的杏,满口的苦涩。

    梁适像个木偶一样站在玄关处,没有再开灯。

    而匆忙把被子枕头扔回房间的许清竹在走出房间时,忽然反应过来,站在那儿和梁适在黑暗中四目相对。

    梁适脱掉了外套,在黑暗中也能准确无误地把外套挂在衣钩上。

    里头是件藕色的毛衣,搭了件黑色紧身裤,显得她腿又细又长。

    梁适什么都没说,弯腰换上拖鞋。

    隔着不远距离,她能精准地感受到许清竹的尴尬和无措。

    许清竹站在那儿,十根手指交错相叠。

    “那个……”许清竹在寂静中出声,却又顿住。

    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梁适笑了下,“在沙发睡不怕着凉吗?”

    她们默契地没有打开房间的灯,摸黑前行。

    许清竹说:“还好,就……最近工作多嘛,我就在沙发上一直弄,弄累了就睡了。”

    她终于想到了借口,“那天睡了一晚确实有点着凉,所以我就把被子拿出来了,其实就睡了两天……”

    越说声音越弱,因为梁适已经走到她面前。

    月光穿过玻璃,落下一室银辉。

    许清竹仰起头和梁适四目相对,那双浅褐色的瞳仁漂亮,却显得有些凉薄。

    好似没什么能被她放在心上。

    哪怕她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许清竹舔了舔唇,她缓缓抬起手摸向梁适的下颌线,认真又专注地喊她:“梁适。”

    “我在。”梁适说。

    许清竹闭了闭眼,晶莹的眼泪挂在眼睫上,“我不想骗你。”

    梁适轻轻应了声:“我知道。”

    “我好想你。”许清竹说。

    “我知道。”梁适说:“我也……”

    没等梁适的话说完,许清竹便踮起脚尖吻向她。

    她的外套扔在地上,双臂紧紧攀住梁适的脖颈,整个人都挂在了梁适身上。

    颇有公路电影里行至穷途末路,落日余晖照在断崖上的凄凉感。

    许清竹又被噩梦惊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应该是凌晨三点半。

    已经好几个夜晚在这个时间点醒来,然后就是独自熬过这漫漫长夜。

    今天似乎好一些,因为身侧睡了人,她小心翼翼地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发现是凌晨四点。

    比之前多睡了半个小时。

    也可能是因为昨晚闹得狠一些。

    身侧的梁适还在熟睡,许清竹感觉小腹有些坠痛,把她整个人都往下拽的那种。

    于是蹑手蹑脚地去了卫生间。

    好像是经期提前到来了,裤子上有血迹。

    她换了条内裤,垫上新的卫生巾。

    柜子里的卫生巾应该还是上次梁适用完剩下的,只有两片。

    倒是护垫还蛮多。

    卫生间里的灯很暗,她也没带手机,就坐在马桶上发呆。

    抬手抹了下额头,因为噩梦而出的冷汗已经蒸发殆尽,手顺势落在额头上,借以支撑自己上半身的重量。

    小腹的痛感远远不及脑子里的昏沉感来得更让人难受。

    就像是有无数个小人在你脑海里吵架一样,听不到它们在争吵什么,但就是能听到嘈杂的声响。

    再具体一点,就好像睡在俞江大桥边,桥上不断来往车辆,永远可以听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这是许清竹最近常有的状态。

    很多时候她便不愿意睡了,起来开始工作。

    可工作也总有处理完的时候,她便买了一架消音钢琴放在梁适那个卧室里,半夜睡不着的时候试着弹弹,也算是个消遣。

    但更多的时候,她会在沙发上呆坐一夜,直到天亮。

    以往是个作息很正常的人,在这个年轻人都在尝试阴间作息的年代,她常被Sally和林洛希吐槽活得一点儿都不像个年轻人。

    很多年未曾见过凌晨六点的太阳,最近日日得见。

    甚至,睡觉都成了一种可怕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睡觉,她便开始抗拒。

    她觉得是那张床的问题,所以把被子和枕头放到了沙发上,睡前开着电视,寻个轻松的慢综艺或是旧电影看,然后继续睡觉。

    可没想到依旧没什么改善。

    只是沙发上更便于发呆。

    所以她就躺在沙发上了。

    睡不好带来的最直观影响就是精神萎靡,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什么精气神儿。

    白日里走神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林洛希都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妖怪给跟上了,频繁疑神疑鬼,还让她找个跳大神的看一看。

    许清竹还真去了,事实发现封建迷信不可取。

    那人要许清竹喝石灰水,说她身上跟了个狐仙儿。

    当时林洛希都傻了,许清竹把那石灰水倒地上,开车回市区买了杯热奶茶。

    这些天过得确实很糟糕。

    可只要想到梁适,许清竹就觉得还好。

    她也知道不能让梁适知道这些,依照梁适的性格,要是知道了这些,肯定会内疚自责。

    所以她要表现的格外活跃,把所有的不适感都推给工作。

    用工作这个万金油借口,可以让梁适避免内疚。

    梁适应该是知道什么,这件事也可能跟陆佳宜相关。

    但梁适不愿意说或是不能说,所以许清竹便不问。

    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要么是被欺骗,要么是看梁适为难。

    两样她都不愿意,所以选择把这些压下去,总归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

    如果今天梁适没出现在楼下,许清竹已经开车去医院去安眠药了,她找赵叙宁开了点儿助眠的。

    但看见梁适来了,她便跟赵叙宁说先不去了,明天再去。

    还以为就像上次一样,梁适回来她就好了,但也只是好了一点点。

    许清竹坐在卫生间里叹气,揉了揉太阳穴。

    等到小腹的痛感好一些,她才起身。

    再次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梁适也睡得不熟,被开门声弄醒,正要起身却被许清竹压下去。

    梁适伸手开了床头的灯,声音喑哑:“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没。”许清竹上床,身体蜷缩在她怀里。

    她刚洗过手,比之前还要冷,手往梁适腰上一放,梁适清醒大半。

    “我来姨妈了。”许清竹说:“肚子有点儿疼,然后就去了个卫生间。”

    梁适的手落在她小腹上搓了搓,“我记得你上个月不是这个时候。”

    “对,上个月跟你差不多。”许清竹说:“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大,提前来了。”

    “好吧。”梁适问:“要不要暖水袋?”

    “不用了。”许清竹凑近她,“你帮我捂一捂。”

    到了后半夜,暖气也没那么热,赤脚踩到地上其实很凉。

    许清竹也不愿意让梁适起来,便把有些冷的脚搭在她小腿上,“唔。”

    梁适问她怎么了,她便在梁适怀里蹭一蹭:“你怀里好暖和。”

    梁适轻笑:“你这体质真的差,等我拍完这部戏……”

    说到这忽然顿住。

    “怎么?”许清竹问。

    梁适抿唇,缓慢道:“带你去医院看一下,或者找中医调理调理。”

    许清竹轻嗤,“真的都是老毛病了,人家中医说我没什么事儿的。”

    梁适:“我不信,除非她亲自跟我说。”

    许清竹:“……”

    外头起了风,冬日凛冽的风呼啦啦地刮在窗棂上,夹杂着稀疏的车流声,显得房间里异常静谧。

    梁适和许清竹说话的声音都很低。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特像是在一起很多年的情侣。

    在这样静谧的氛围中,许清竹又缓缓闭上眼睛睡着。

    可能是因为身体太痛了。

    这一觉许清竹睡得格外舒服,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外头下了雪,细碎的雪花从高处飘落,地上一片白茫茫,连带着整个世界都染上亮色。

    但房间里已经空了,她伸手摸向一侧,梁适躺过的位置已经冰凉。

    许清竹的心情忽地低落。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告诫自己这没什么,不要被梦所影响。

    梦只所以那么可怕,因为它只是个梦而已。

    梁适并不会那么做的。

    许清竹坐在床上出神,良久才不情不愿地下床,然后起身把窗帘全部拉开。

    这个世界洁白的光景悉数铺展开来,就像是一副恢弘而艳丽的画卷。

    哪怕只有一种白色,也很炫目。

    许清竹不自觉抱臂,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莫名感觉有些冷了。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又往飘窗上坐,正要拿一侧的玩偶往怀里抱,就听门吱呀一声,一颗脑袋探出来。

    扎着双麻花辫的铃铛忽然出现,“姑母,你醒啦!”

    许清竹惊喜,“铃铛。”

    铃铛点头:“是呀,姑母早上好。”

    说完又朝厨房大声喊:“姑姑,姑母睡醒啦!”

    许清竹眼睛忽地亮了,“你姑姑在家?”

    “在呢呀。”铃铛一路小跑进来,有发梢立起来,还带着湿意,“姑姑在给你熬粥呢。她个小气鬼,我想喝一口都不给,说是只有你能喝。”

    许清竹把她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铃铛说:“我妈妈的朋友约她逛街,我就过来找姑姑玩了。”

    “怎么头发还湿了?”许清竹问。

    铃铛甩了甩麻花辫,结果甩到了许清竹脸上。

    两人同时一怔,铃铛立刻伸手给许清竹揉,结果因为刚从外边进来,手上冷得厉害,冻得许清竹瑟缩一下。

    “对不起。”铃铛可怜道歉。

    许清竹笑道:“没事儿的。”

    然后铃铛便滔滔不绝地给她讲幼儿园的趣事,甚至包括上次下雪的时候,Rabow在全幼儿园小朋友面前摔了个屁股墩,小羽绒服上全是雪,然后大家都笑Rabow。

    铃铛赶紧跑过去把她拉起来,盛妤就当着全幼儿园小朋友的面指责大家,说嘲笑Rabow的都是坏小孩。

    还有上上次,盛妤去上厕所,结果那个锁坏了,还是Rabow发现她不在了,去厕所把她救出来的。

    还有上上上次,铃铛因为和沈怡然吵架,在吃午饭的时候端着餐盘脱离了她们班的大队伍,直接去Rabow她们班那个桌子上吃的,结果让盛妤一通嫌弃,还是Rabow在老师跑来斥责铃铛的时候替她说了话。

    还有齐娇老师已经很久没来上班了。

    盛妤在她们面前提过好几次。

    都是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在铃铛看来有意思的,统统都分享给许清竹。

    许清竹便安静地听。

    铃铛讲得口干舌燥,在她快讲不下去的时候,梁适敲响了房间的门,“两位,起来吃饭啦。”

    铃铛一溜烟儿从房间跑去厨房。

    许清竹则诧异,“你怎么没走?”

    “今天下雪。”梁适说:“没我的戏份了,全都挪到了明天,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

    “好吧。”许清竹说:“今天确实睡得很好。”

    一觉醒来都快十点半了。

    也不知道是吃得早饭还是午饭。

    不过也无所谓,她今天没会,迟去公司也可以。

    “我帮你跟林洛希说过了,今天上午就别去公司了吧。”梁适说:“休息好了下午再去。”

    许清竹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