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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伯在江水中划船显得轻飘飘的,好像丝毫不费力,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普通。

    但对于司昶来说,他是谁到底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从他上船到现在一直稳稳当当,就能看出渊伯是个好人,他没有动任何歪心思。

    “渊伯,要到平川还需多少时日?”

    “这时间可长了,短则半月长则两月,要这江上之风有没有好脸色了。”

    司昶笑的开心,江上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但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我相信有渊伯在用不了多长时间了吧。”

    “哈哈,年轻人,你也太看得起老夫了。”

    司昶但笑不语,高深莫测之人大概都喜欢这样吧!

    没过多久,顺风起,船行的更快了,只不过船底像是有人敲响,“咚咚”两声,引起司昶注意。

    司昶抬起头,疑惑的看向渊伯,可专心划船的人却依旧笑容满面,看着前方,竟然唱起歌来。

    渊伯唱的是方言,哥哥妹妹亲个嘴儿之类的“情歌”,司昶听不懂,听了半天,就听出几个称呼来。

    司昶也不急,询问道:“这歌唱的什么?像是山歌。”

    “诶!与山歌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可是是江歌。”

    “江歌也唱哥哥妹妹?”

    “还唱父亲母亲呢!”

    渊伯撇了撇嘴,继续唱着,唱到高兴处竟然松开握桨的手放在嘴边比成喇叭的样子高声喊了起来。

    船下的敲击声越来越频繁,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都快要把船底凿穿了。

    司昶坐在那里敲了敲船底,算是给水下的什么东西做回应。

    渊伯满不在乎:“唉呀!你管他们做什么?”

    司昶依旧笑着:“他们许是在发表意见呢?”

    “哼!一群水鬼发表什么意见?”

    “都是异乡孤魂,都是可怜人。”

    “年轻人都想你如此磨叽?”

    渊伯不觉得冒犯了别人,反而用教导的语气说:“这人死了,该去哪就去哪,还逗留人间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许是有不舍。”

    “就算不舍,也不要去扰乱秩序嘛!”

    “如今这世道,秩序也不管用啦!”

    渊伯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那就去创造一个秩序嘛!”

    “哪有这么容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就算不容易也总要有人去做啊!”

    司昶点点头:“晚辈受教了。”

    渊伯立刻推脱:“诶!我可没教你什么,年轻人要有冲劲啊!”

    司昶看了看自己瘦削的手腕,有些遗憾,这双手以前举得动银枪,施得出法术,如今却什么都做不了。

    渊伯看见了司昶眼中的失落,也不吭声,继续唱歌,好像是什么举起杵耙撒汗水之类的。

    水鬼听了这歌又开始敲击船底,显得很不耐烦,这下也把渊伯给惹急了。

    他回过头问司昶:“年轻人,想不想养一只宠物?”

    司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养水鬼……不太好吧!

    渊伯显然也不是询问他的意见,木桨狠狠敲击水面,连敲三下,好像整个江面都开始破涛汹涌起来,当他再抬起船桨时,一个蓝幽幽的小东西伸着两只小短手扒住桨被拎了起来。

    “渊伯伯别打啦,人家知道错了。”

    这东西通体幽蓝,大大的脑袋快和身子一样大了,串在一起像是个雪人,两只手很短,没有脚,大概是可以游泳或者飞行。

    小水鬼抱住船桨求饶,听上去声音悠悠曳曳,委屈极了。

    渊伯微微弯下身子,伸出手把那小东西拎了过来:“说!敲我的船做什么?”

    “他……他们都敲了,您干嘛只抓我一个人?”

    “小东西还顶嘴!”

    渊伯作势要打,小水鬼缩着自己的大脑袋告饶:“小的知道错啦!您的声音那么大,我们都是白天睡觉的,水底下都炸开锅了,我们就想着上来跟您说说,但是大家又都怕的厉害,所以只敢敲船了。”

    司昶想着,这只敲船不说话不是更没有礼貌吗?

    小水鬼也看到这船上还有别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寻思着,能坐渊伯船的人,身份应该不简单,于是又冲着司昶喊。

    “哥哥哥哥,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司昶愣了愣,他与渊伯本没有交情,聊了一路还算相熟,他觉得人家根本就没想伤害小水鬼,这小东西就是自己吓自己。

    “渊伯,这东西能当宠物?”

    司昶一直以来就养活过两样,一个就是逐日宫里的凤鸢花树,还有一个就是南无观。

    其他再多的还就真没什么经验了。

    渊伯也嫌弃这小东西太吵,于是往后一扔,丢进了司昶怀里。

    小水鬼疼的“哎呦”一声,趴在司昶怀里不动了。

    司昶把他捧起来,看他是不是还活着,见他不动又戳了戳那圆滚滚的脸蛋。

    “这小水鬼不会死了吧?”

    渊伯笑了一声:“这东西惯会装死,你捏住他鼻子,看他醒不醒的过来。”

    小水鬼坐起来:“我真的知道错了。”

    司昶觉得挺可爱,又忍不住拆台:“嘴上说着知道错了,但是心里不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