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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房间内立着好些狱卒,他们面色凝重,身体因恐惧而颤抖,不断冒出的冷汗打湿了鬓角也不敢去擦,任凭汗液沿着脸庞流下继续浸湿衣衫。室内鸦雀无声,空旷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得阵阵骇人的皮鞭抽打声和男人压抑的呻/吟。

    众目睽睽之下,典狱长被绑在处刑架上接受鞭刑,十鞭下去皮开肉绽,鲜血混合汗液顺着身体流下染红了白色的裤子。

    监督行刑的男人身着一袭朱红色复古圆领袍,手拿一把折扇,慢慢悠悠地晃着,对眼前的一幕没有任何感触。他一只耳朵上扣着一个夸张的绳结耳饰,下边垂着两条串有金珠的流苏,同样夸张的红色眼影在眼尾向上一提,双眼的英气便锐利得让人无法对视,那两抹红色浓得着实有些美艳。

    典狱长身子倒也是结实,刑罚结束依然屹立不倒,有人上前给他松了绑,又有人送上衣物给他穿上。

    “把我的宠物放出来。”典狱长走下处刑台吩咐道。

    “您……您是指的哪一只……”狱卒小心寻问,生怕自己被心情不好的上司迁怒。

    “全部。”典狱长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发誓道:“我要让劫狱的人一个一个的付出代价!”

    红袍男人听罢合拢折扇,抵着嘴唇轻声笑起来,动作柔美却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只见他棕色的眼眸灵动一转,视线落在典狱长身上,说:“议会的走狗犯错却让我这殷家的二主人来这种肮脏的地方监察,还真是不给人台阶下呢。”

    听了这番话,典狱长丝毫不顾忌刚刚才接受完惩罚,反而对着监察官趾高气昂地嘲讽道:“来劫狱的是个娘娘腔,这会监察又来个娘娘腔,我才是没台阶下的那个。”

    “你也就现在能仗着主人的气势吠几句了。”男人倒是坐怀不乱,话中带着让人难以琢磨的意味。

    “怎么?你们贵族还能造反?”典狱长嘲笑道,“唯一血统不正的贵族说话口气倒是不小,就你那人类的小胳膊小腿能举得起几斤几两?”

    “至少我能坐着看你挨打。”

    “你!”

    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典狱长气得挑眉瞪眼却也无可奈何。

    “记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议会能压得我殷家一时,但压不住我殷家一世。”

    男人说完起身离去,再度打开手中的折扇,留给典狱长一个潇洒又风度翩翩的背影。

    出门的时候才想起翅膀的问题太难解决,让久珣头疼的同时顺便难倒了羿偈。

    “要不你留在家算了。”羿偈如此说。

    中午茶足饭饱以后久珣回房间想换掉身上的礼服,顺便找件宽大的外套给翅膀盖一盖,结果他换上裤子的时候,发现有一条原本正好能穿上的裤子此时裤头勒得他有点难受,摸摸肚子才发现自己长胖了。

    想来也是,在言伊家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整天吃吃喝喝,回到家先是被佐胤请了一顿甜食,当天晚上就吃了两顿,然后今天还没消化完又吃了点东西养胃,之后就是中午的丰盛午餐,再这样下去非要横着长不可。久珣第一次对身材有了危机感。

    “我想去。”久珣没有明说理由,现在的他急需运动量。

    “但你背上这鼓包太奇怪了。”羿偈思忖着,还上手拍了拍。“怎么就不能像我一样收起来呢?难道说是因为你太笨了学不会?”

    听到父亲的冷言冷语,久珣终于想起自己不爱与人争执的隐忍性格是谁培养的了,如果每一句都去反驳他该有多累。

    关键时候还是母亲灵光一闪,提议说:“久珣能控制翅膀吗?”

    “可以。”

    “你把它们伸展开压低一点顺着背和腰贴上去,然后穿个宽松的长外套就没那么明显了。”

    父子俩听完顿时恍然大悟,一家人达成共识后久珣便照做了,最后按原定计划三人顺利到达了彭远鸣的酒吧。按理说他们爷俩来打杂就行,家里还需要女主人打理,却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也跟着一起来了。

    客人似乎比之前更多,原来请佐胤当主调的彭叔叔现在只能亲自上阵,让另外两个主调好好休息晚上再来接班。这样想来,之前许多事其实都给彭叔叔添了不少麻烦,他却一句怨言也没有,难怪向来讨厌被工作压榨的父亲对于来酒吧干活那么积极。

    想到两个中年男人的友谊久珣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好友,也不知道华宗在忙些什么,于是便发了一条讯息过去。

    三个长辈交流一番后久珣得到指令,还是和原来一样,因为跑堂的人都需要穿工作服,只有保洁不用。被打发去干活的久珣熟练地上了岗,他这次下定决心,到了后厨不管厨师给他吃什么都要一律拒绝。

    天色再一次暗下来,对于成年人来说时间的流逝就像手中的砂,握得越紧流得越快,久珣总觉得自己才刚醒来没多久,却很快又要到睡眠时间。趁着休息的时候他出了大门靠在外边的墙上,盯着远处楼顶上的夕阳走神,忽然发现昼夜交替之时的天空也很漂亮,蓝色白色橙色互相交织,就像扎染上不同颜色的布料,将单调的水泥丛林包裹进无垠的梦境。

    几声狗叫打断了久珣的思绪,他放低视线发现自己面前蹲着一条白色的大型宠物犬,正伸出舌头喘气,乖巧地望着他。和狗静默地对视了好一阵子,久珣终究没能管住自己的手,俯身摸了一把它的脑袋。

    “你怎么了?跟主人走散了吗?”

    不知怎的,嘴里自言自语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在说“主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尤其不自在,总觉得不经意间自己就被拿去和狗做比对了。不过那狗还挺聪明,听到他说话便靠近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然后又在旁边坐下,和他一起眺望起远处的景色。

    一人一狗就这么安静和谐地在一起呆了一会,之后久珣便又被叫去干活,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再摸了一把,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笑意。人这种生物有时候很奇怪,只有在面对孩子和动物时才会拥有平常鲜少向他人展示的一面。

    破晓酒吧不提供主食类的食物,所以饭点的时候人便渐渐少起来,刚好员工也能趁这个空档去吃饭,久珣的工作就是代替吃饭的员工完成保洁。因为他被安排在两拨人交接时的空白期顶上位置,所以晚上可以提前下班。

    回收餐具和杯子是最频繁的活,剩下的基本也就是扫地和擦桌子,在久珣忙着将空酒杯放进桶里时,竟然发现先前那条狗跑进酒吧的大厅里来了。就是它的模样有些奇怪,走路跛着脚,嘴里涎水直流,之前分明还好端端的,久珣担心它是不是被哪个无良的人给打了。

    “你们门口的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把狗放进来了?”看到大厅里的狗,彭远鸣相当生气地朝着门口吼,也不管那边的人能不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