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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未尽的心愿,我都会去替他们完成!”

    那是意志和决心的碰撞,在张羽兰眼中迸发出火花,点亮了她的灵魂。

    这个女人在漫长又痛苦的煎熬中找到了自己的信仰,可惜佐胤并不敢苟同。张雨歆的眼里有着和自己母亲一样的光辉,对世间的留恋远远比张羽兰强烈,以至于在自己的妹妹和丈夫孩子之间摇摆不定,在生与死之间痛苦挣扎。而将她逼上这条路的正是张羽兰,这个女人又有什么脸说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姐姐?

    “你以为自己是谁?”红色的眼眸瞪着张羽兰,佐胤微微昂首,高傲而轻蔑,“又有什么权力为别人做出选择?”

    “呵呵,像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又怎会理解去爱一个人的心情。”张羽兰嘲笑道。

    对于自幼失去双亲的佐胤而言,爱这种东西的含义十分模糊,他不懂为什么会有人为了这么虚幻的事物前赴后继。只要有活下去的力量和满足欲望的能力便已足够,除此之外的东西不过只是附带品。虽然没有尝试过去理解这种感情,但佐胤能肯定张羽兰那种自私的做法绝不是什么值得被歌颂的事情。

    “那也不会是你这样的。”

    “是吗?看样子我们无法互相认同。”张羽兰眼中凶光毕现,贴着扳机的手指愈发收紧,做好了随时扣下它的准备,对佐胤说:“那就出手吧,看看谁能活到最后。”

    冲突一触即发,佐胤的双眸猩红如血,警惕地微微眯起,视线锁定了张羽兰的眼睛。人的情绪想要完全隐藏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近距离对峙的状态下,注意眼神变化是判断一个人行动的最好方式。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常年与敌人厮杀的人来说,对方就连情绪和气场的微妙变化也会在他们敏锐的感知下无所遁形,更何况是眼神。

    “你会后悔与我为敌。”佐胤低声警告。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他们身侧的房门被人打开,鹤梅泛红的眼睛出现在门后,正失望地看着她的母亲。干涸起皮的嘴唇张合,用带着鼻音的嘶哑声音说:“已经够了吧,妈妈。”

    “这里没你的事,鹤梅。”张羽兰没有去看自己的女儿,声音也毫无起伏。

    “你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呢?”刚擦干的泪水又开始在眼中聚集,鹤梅努力忍耐,却还是一点点的湿了眼眶,“就算你死了佐胤的父母也回不来了,犯下的错误为什么不去弥补?难道你以为自己很痛苦很可怜就可以得到原谅吗……你又知道有人会因为你的痛苦而难过吗!”

    属下面前的张羽兰无疑是冷酷无情,作风硬气的铁娘子,靠着狠辣的手段爬上了恶魔麾下一众人类的最高位置。又精于算计攻心,眼线遍布了恶魔的各个阶层,却唯独处理不好与两个孩子的关系。作为母亲,她毫无疑问是失职的,但她认为这也是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

    “我不是在弥补吗?矫正错误歪曲的现实,让所有恶果都被终结。”这是张羽兰最后的坚持。

    “你已经害羿久珣的母亲变成了天帝,不去保护她反而还要杀死他们母子。你还间接害死了你的导师和他的妻子,现在你又想杀死佐胤,这算哪门子的弥补!”鹤梅再也无法忍受母亲那扭曲的想法,一直以来积攒的失望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她哭喊着,声嘶力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两个非要逼我选择你们之中的一个?不要给孩子抛出‘选爸爸还是选妈妈’这种问题行吗!”

    无助的鹤梅蹲在门口伤心欲绝,她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间,瘦小的身躯不住地颤抖,痛彻心扉的哭声熄灭了佐胤眼中的火焰。他失算了,低估了自己在鹤梅心中的位置,一直认为鹤梅毫无疑问会和她的母亲站在同一阵线,而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寄托感情的工具罢了。

    刀刃从张羽兰的脖子上移开,佐胤轻舒一口气,将刀垂在身侧。已然泪流满面的张羽兰捂住嘴压抑自己的声音,视线变得柔和起来,现在的她和普通女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次就先饶你一命,笔记给我。”红色的眼睛沉静下来,佐胤冷声说道。

    此时枪口也从佐胤额前挪开,张羽兰理了理情绪,冷淡的黑色眼瞳睨视着他,仍旧气度不减。

    “这话得我跟你说,笔记在周逸烽那,你自己去要。”

    “周逸烽让我找你要,你让我找周逸烽要?”好不容易把火气压下去,佐胤这会又烦躁起来,质问道:“你们到底有没有?”

    “当然是有的。”

    不属于这里的第四个声音一出口,就见佐胤手一转,提着刀猝不及防地冲了出去,放下警戒的张羽兰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听得一声撞击,刀刃被来人单手接下,银色的发丝被刀风掠起,英气的脸上是神秘莫测的微笑。

    “猎人先生,有您的东蜂快递,请签收。”言伊举起手中拿着的一个厚厚的牛皮本,换上一张盈盈笑脸对佐胤说道。

    “把羿久珣交出来!”

    震怒的声线低沉而有力,不容拒绝。

    “不是吧。”言伊故意拖长了音调,冲佐胤坏笑道:“你叫他还需要加上姓氏吗?我都是直接称呼他为久珣哦。”

    如狗血八点档的论调佐胤完全不屑于去跟对方废话,羿久珣是自己捕获的猎物,无论他亲近谁喜欢谁,所有权和支配权依然都归他的主人所拥有。

    “不管你对他有什么想法,别忘了我才是他的主人。”

    “以主人自居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无能吗?”

    “你是滑稽演员吗?讲的话可真好笑。”

    “一定要这么叫的话,请称呼我为喜剧演员。”用力推开刀刃,言伊仿如一位谢幕的演员给在场的所有观众满怀敬意地鞠了个躬,继续说:“你害怕自己的猎物在驯服以前奔向别人的怀抱,所以干脆用主人的头衔将他与自己捆绑。但是猎物并非宠物,猎人看管不当逃出去被其他猎人捕获,他的归属权就是其他人的了。”

    “将他变成宠物不就行了。”佐胤好笑似的勾起了嘴角,“这有什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