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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邪医·

    一袭白衣,一捧酒。

    风雪虽寒,却抵不住手上毒酒的烈性。

    然而风帽下的男子仿佛觉察不到五脏肺腑的烧灼,一杯接着一杯饮着,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乜斜着寒风下猎猎作响的酒旗。

    不远处毒门的一众门仆只敢远远看着,心里暗骂着野狗,脸上却不得不作恭敬的神情。

    真是个邪人!

    门仆暗恨着,昨儿一夜的功夫,客栈不少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其中也不乏毒门的那些护卫。可偏偏他们这些人不敢吭声出头。

    因为独孤展实在是太宠这条狗了!

    十年过去,那个邪气的小孩终究在独孤展的磋磨下成为了真正的猎犬,稍微一龇牙,哪里就会闹人命。

    独孤家的药童白湘,如今是独孤展手底下最为忠心听话的一把手,要他往哪便要往哪,绝无二话。

    “死的自己人又如何?不听话的必须要死!”

    钢鞭下白衣带血,乱发横飞,衬得少年面容愈发狰狞。独孤展执刑越狠,少年笑得越发阴恻恻,弄得整个执法堂只剩下桀桀的笑声。

    “不听话的必须要死!”

    最后独孤展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丢了鞭拍手大叫好。

    见白湘如门主,以后谁还敢往疯子手里撞?

    独孤展不但把毒门绝学传授给他,还把白家的毒经一道还了回去,顺便把人丢到外面去,美其名曰“猎狗找食”。

    毒门已经分不清是独孤展跟着白湘疯狂,还是白湘发扬独孤展的狂妄了。

    而如今这条猎狗循着味来到了风中城外,谁都认为他不会空手而归,毕竟他每次出门都给了独孤展不少惊喜。

    这次也不例外。

    阴冷的面容闪过一丝回味,白湘咂着一口酒,骂了一声,又嘁声:“替我挨鞭子的狗不见了许久,是时候该找回来了。”手臂往后一扬,门仆见势主动回避了出去。

    偌大的风雪,遥遥的一人一马走了过来,伴随着铃铛声走近。

    来人英挺的鼻梁下呼出热气,还没出声,店小二赶忙从厨后跑出来,牵马招呼:“苏大人,风雪如此之重,可要些姜汤去去寒气?”

    边上白衣嘁了一声,只听人道了一句:“不必,热些烧酒过来。”

    苏自离方才才从城外巡防回来,带着一身冷寒,解下佩剑落座便听旁桌人携着壶酒走来坐下。

    黝黑的长眉微蹙,苏自离抬头见到来人心底愣怔,随即容色自然:“阁下是?”

    “毒门白湘。”

    风帽彻底落下,青黑的长发高高束起,露出一张玉容,见者不得不提一句相貌昳丽。

    对面的男子露出友善的微笑,结合那双清澈的桃花眼,仿若一只无害的小犬。

    苏自离陷入沉默,脸上不自然的露出痛苦神情。却听对面竖起一根可见骨节的食指,嘘的一声,然后露出个狰狞的微笑。

    对面是个疯子。

    苏自离心道,他一直都知道白湘不正常,也从来没忘记过他,从来没忘记过在毒门经历过的一切。

    白湘的眼神告诉他,对面的人也记得。

    苏自离恨不得立刻逃走,可是他不能。

    也许风中城会是下一个苏家。

    “我叫苏自离。”他道,蜷缩的手指已经碰触到佩剑。

    “嘘,”白湘半个身子凑了过来,按住他的手臂倒上一杯推过来,笑道,“苏自离的大名,我一直都知道。”

    ·贺喜·

    今夜的风中城一派热闹,城中各处张灯结彩。

    而城外一派冷清,酒家昏暗处醉死了几个大汉,近看时都是口中流涎,耳鼻出血,早已没了热气。

    白衣男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手中仿佛有一把无形的胡琴在拨动,末了问道唱得如何。

    酒家无人应答,白湘手指紧紧扣着门框,直到入指三分,指尖上的血肉腥味散开来。

    他大笑,“真是一条好狗,可惜了不听话!”

    声音为之一低,“那就该死,都该死!”

    门仆早就习惯了疯子的自言自语,其中一个斗胆向前提醒道:“大人,时辰到了。”

    白湘付之一笑,稀罕的没有掌风打过去。

    就在三个月前,白湘交好风中城副城主的消息传回明昌谷,旁人都为这条毒门的疯狗改了性而渍渍称奇。

    而只有毒门的人知道,这是白湘的新把戏。

    “我替他挨了十年的鞭子,该叫他一刀一刀还回来。”白湘大笑,眼神从未有过的决绝,“死!”

    孤独展恍然间才想起,十年前苏自离放火趁乱逃跑,却留药童白湘在暗室差点被活活烧死,又被自己带人吊起来打得浑身没有一片好肉,好不容易才从阎王手里挣回了一条命。

    被人背叛是多么痛苦的滋味?

    独孤展不是不记得,这小崽子先前还十分护着苏家小儿,谁能想到竟然是只白眼狼呢?

    这是恨上了。

    独孤展大笑,本打算直接破城杀人的他转念说道:“据说谢蕴要把他女儿嫁给那小野狗,你去把他抓回来,随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