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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七七掏心窝子地絮絮说:“熙哥哥自然是很好很好的,但是他不要我啊。而且缠他缠得久了,我觉得自己特别粗鄙,嗯……就是特别不上台面的感觉,和我前……前面……不说这个了,反正我慢慢想开了,他要当我义兄,那便这样吧,只要他肯照顾我、庇护我就行。”

    差点说漏嘴的,是莫七七心底“和我前世做顾凝然小妾的感觉类似”的话语,她及时咽回去了。

    逐月忙问:“您不坚持要做爷的妾室了?”

    “这又不是我能强求的事情。不说妾室,也不提义妹,熙哥哥就算将我当成陌生人不管不顾,我又能怎么样?说实在话,他又不欠我的,只是人善又有点傻,老是记着在我哥哥临终前应下我们兄妹的话,我也就是凭这个拿捏他了。”莫七七叹息着,十八岁的大姑娘此时看起来懂事许多。

    逐月又问:“那么,莫姑娘想嫁给谁去?”

    莫七七“嗨呀”一声,低头看看自己,自知清白不在,苦笑一声说:“说不定今生都嫁不了谁,一直赖着熙哥哥呗。说不定,我还能帮他追回熙少夫人,就是陶氏呢。那更是心善人,只要吃准她,她能大方指使夫君抱起她夫君根本不记得的女子呢。”

    逐月简直眼冒精光,催着莫七七仔细说说,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典故?莫七七却止住了话头。

    待到傍晚时分,意想不到的访客来了新顾府,而且指名道姓要见莫七七。

    莫七七听了传话,指着自己鼻子问了三遍:“吉昌伯义子、如宁姑娘未婚夫君,程嘉程大人,要见我?”得到三遍肯定答复,才犹犹豫豫走到外院,去见素未谋面的程嘉。

    程嘉满脸抱歉之色,对她简单自报家门后,开门见山:“顾司丞伤重,正在我们庄子上休养。我义父传信来,让我请莫姑娘前去看望照料。”

    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到,莫七七一时回不了神,张口闭口好一阵,才说:“熙哥哥受了什么伤?伤成什么样子了?在京郊住着能行么?为什么不送回他自己府上来?还是京城里大夫多吧?

    还有,我……我……我怎么去,我得到他身边去,要不然他就太惨了吧,孤零零的,连个贴心人都没有。我……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去?对了,你义父……啊你义父是吉昌伯爷,他会不会害我?”

    莫七七在原地转圈,十分明显的方寸大乱,言语七零八落,话到最后,紧紧盯着程嘉,等他回答。

    程嘉看着几乎算是自己同龄人的姑娘,不太明白义父怎么点名让自己带她去,这般蝎蝎螫螫,能照顾好伤患?

    即使听到眼前陌生姑娘怀着恶意揣测义父,程嘉也面色不动地回答:“莫姑娘不用担心你自己,我义父最是光风霁月,上次请你过府的事情,我虽不知详情,想必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至于顾司丞……”

    不知为何,知道他是程嘉后,莫七七莫名信赖这位前世让顾凝然厌恶惊惧的武将,闻言放松了些。

    不忧心自己之后,她的全部心神便集中在顾凝熙的消息上,催他快说。

    程嘉挑拣着说:“其实,我并没见到顾司丞。我昨晚回京里来,今日要回庄。午后在城门之外,我遇到了从庄子过来传信的下人,说是我义父命他请个厉害大夫到庄子上,让我折返来接你。”

    “听说,今日顾司丞不知为何跑到我们庄子附近,被他堂兄当胸刺中,两人一同落水。救上来后,都昏迷不醒。顾司丞心口的匕首极靠近险要血脉,等回京再救治就来不及了。我义父当机立断,亲手为他拔出匕首,上好外伤药粉,救了顾司丞一命。”

    “但是,又受这么重的外伤,又不知泡了多久的河水,顾司丞发高热简直是顺利成章的事情。京郊大夫已经为顾司丞想法子降温护命了,我义父想着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便派人来京城再接大夫过去。”

    “按照时辰推算,现在,我们伯府的人应该和大夫已经行路一半多,说不定还在今夜,子时之前就能到达庄子,接手救治顾司丞了。”

    莫七七听着都觉得惊险万分,捂住双唇怕自己出声打扰了程嘉的叙述。不过,堂兄?她敏锐地想到,那不就是顾凝然么?

    前世肯定没有这一出啊,顾凝然一直暗恨堂弟,最多当着妻妾的面抱怨几句,从没有从顾凝熙那里讨到过好。

    前世,官场上,他被顾凝熙远远甩开,一直在七品踏步,顾凝熙则从进士最高授官的七品一路升到莫七七死时候的四品。家族中,陶氏与顾凝熙形影不离、同进同出,夫妻俩一个以理一个以智,应对顾凝然的酸言酸语,每每把顾凝熙噎到心梗。

    怎么这一世不一样了?顾凝然伤了熙哥哥?

    莫七七挂心顾凝熙,却也想问问顾凝然现状。一同落水,他会不会被淹死了?若是果真如此……可太好了!

    此时的顾凝然,依然昏迷着。他被木轮子早就不圆乎的破旧板车慢悠悠地拉回了京城,一路磕碰了无数次,往往刚从昏沉里要醒了,又撞晕过去。

    他身子底下铺的是残留着牲畜臭味的稻草,厚薄不均,又扎人又简薄。

    被捞上岸,自己的衣服因为透湿被脱,临搬上车前,下人们揣摩着主子心思,随便给他套了件农人的补丁旧衣,也就算是干净而已。

    因此,待老顾府大门被叩开,他们见到的,就是一个灰头土脸、面目全非的然大少爷,岂不吃惊?大叫出声?